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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,掩在伤心处

TAG标签:时间:2007-08-29 来源: 作者:

金珠儿,一个看起来自由松散又恬淡文静的自由撰稿人。她常常穿宽松飘逸的长裙,将头发随意挽着用一块手帕系着,专心的在电脑前敲打文字。

她的男友荣最欣赏她端坐于书桌前的样子,看似慵懒的装束,漫不经心的姿势,可半天过去了,她还是那副手不释卷的神情。

荣特别佩服金珠儿身上流露出的那种宁静却不失淡定的淑女气息。金珠儿从不大吼大叫,至少他们认识的两年来还没红过脸。

荣是知名网站的高级软件师,收入颇丰,而且只要定时开发出所需软件,工作时间安排可以因人而异。荣多次劝金珠儿现在就可以放弃写作在家“养尊处优”,他一个人去工作完全可以养活她。金珠儿都微笑着婉拒了。她说现代的女人不可以没有自己的事业,更不能没有追求。

她的作品很受好评,她经常用稿费为荣买高档衬衣和领带,偶尔也为自己添件漂亮衣裳。她不常出门,所以也不化妆,不戴首饰。

荣是在百货公司电梯“邂逅”金珠儿的。那天下午金珠儿怀抱着一只精致的青瓷空花盆正往电梯外走,荣急匆匆进电梯去三楼购买U盘。荣的力气很大,他把金珠儿手里的花盆撞到电梯扶手上,摔落在光滑的大理石上,一瞬间粉身碎骨。金珠儿吓坏了,连连后退,系的很松的手帕从头发上滑下来,一头乌黑的长发也披散开来……后来荣面红耳赤的道歉,陪金珠儿又去二楼买了只一模一样的青瓷花盆,并把受惊的金珠儿送回了家。

他们由此相识并交往了。荣无不得意地认为这是上天的旨意。他这个莽撞青年当时对金珠儿的印象可谓一句诗来形容——荆钗布裙,不掩国色。他说,金珠儿的一头乌黑长发让电梯里的锃亮不锈钢墙面顿时黯然失色,掩面哭泣。

金珠儿特意去买的青瓷花盆是为了栽培她的白兰花。所有的花中,她最喜爱白兰花。白兰花长在深山,性喜阴,所以很难养。但金珠儿用一颗耐心和恬静的性情使白兰花在青瓷花盆里养得很好,当她写作或看书累了,就会坐在白兰旁,默默地注视着它纤长葱绿的叶子,小小的洁白花朵,与白兰成为靠气息交流的朋友。

荣是个好热闹的人。他常常参加公司或朋友哥儿们间的聚会到很晚。喝得醉醺醺地回来,再晚金珠儿都会亮盏灯守侯着,看点书或者在电脑前写作。桌子上照例泡了杯醒酒的浓龙井。

不过大部分时光都是荣下班后“嘭!”的推开家门,把书桌前或白兰花盆前静静沉思的金珠儿吓了一跳。然后他们互相笑笑,一会儿便彼此对坐着吃金珠儿做好的饭菜。荣渐渐习惯了家里的静寂,有时他连饭后爱看的足球赛都戒了,闷在沙发上浏览报纸,抽烟。偌大的客厅里都能听见他们彼此的轻微呼吸声。

荣有一次忍不住站在金珠儿背后看着她写稿,显示写到第2130字时,金珠儿才在显示屏里发现了身后的荣。抓耳挠腮的荣。

荣吞了一口干燥的唾液,说:珠儿,我们说说话吧。要不,出去走走?

金珠儿莞尔一笑:好的,荣。我再写会儿就走。

往往等了半天,他们也只在家附近的小路上散散步。

荣说:珠儿,你怎么不和女友们走动走动?要不,我给你买条小狗?

金珠儿说:我的三个好朋友有两个已经出国了。都是EMAIL联系。还有一个嫁到外省去了,偶尔打打电话。我不需要小狗,有你就很幸福了。

荣说:可是这样你不会很孤独么?

金珠儿笑笑:不会的。写作者从来都不缺心灵间的交流。

……

荣发狠把金珠儿拽出门参加他的同事和朋友聚会。他常自诩自己的女友是最温文尔雅的淑女。他们当然全是不屑和怀疑。因为他们的女友个个艳惊四座,珠光宝气,时髦又俏皮。别忘了荣这个高级软件师的周围有的是业绩精英和时尚玩主。

金珠儿出场了。还是一袭宽松的戛地长裙,不戴任何首饰,长发用手帕系在脑后。带着归隐田园和久不接触社会的含羞草般的清新气息。

所有的男士都暗暗倒吸了口气,但碍于女友在场,只好不露声色;身边的浓妆艳抹的名媛女友们也都停止了趾高气扬的高谈阔论、把酒当歌,上下打量金珠儿,又偷偷互相打量开来,眼神中有不战自败的怅恨嫉妒和气急败坏。

金珠儿和大家颔首微笑过就安静在荣身边坐着,由他们笑闹。

这样去了几趟,荣的脸上挂不住了。因为那些刻薄的女友在他耳边对金珠儿评头论足,说她自命清高,说她不修边幅,说她土里土气不懂装扮……男士们都不置可否,又暗自叹羡着荣。

荣自作主张去为金珠儿买了很多首饰和化妆品,有的是托哥儿们的女友买的。

金珠儿很高兴的收下了,但也没有见她戴过一件,搽过一瓶。

终于有一天傍晚,金珠儿在为白兰花儿浇水,“嘭!”荣又莽撞的推门回来。他向金珠儿发了脾气,像个憋了一肚子委屈的孩子。他摔了金珠儿书桌上的几本旧书,扯坏了电脑的鼠标线,他冲过来准备砸金珠儿手边盆架上开得好好的白兰花儿,被金珠儿冷静但泪汪汪的眼睛无声的喝退了。他双手捂着头痛苦地蹲下呜呜哭了。

他还是深爱着并默默欣赏着金珠儿的。只是让一个爱热闹的男人怎么掩盖日日积蓄的冷清和压抑呢。

金珠儿也蹲下叹息着说:荣,我们相识的那一刻,在电梯里你把我的花盆摔碎时我就预感,要是我们因此能交往下去,也迟早要分手的。因为我们太互补了。

荣抬起泪眼,拉住金珠儿说:珠儿,你别离开我。至少我爱你。我们可以用时间慢慢调整!

金珠儿含泪点点头。

是的。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剂。时间也无情地使相爱的人历经一次次误解和不经意的中伤,只到年华老去。爱,被掩埋到时光的深渊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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