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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连衣裙的电扇

TAG标签:时间:2012-05-29 来源:天池小小说 作者:惠萍

  男孩是在一次执行公务时牺牲的。男孩走后,女孩把他们曾经浸满甜蜜的小屋布置得温馨浪漫,一如和男孩恋爱时。
 
  台灯是男孩留下的。女孩喜欢看书,男孩说,一定得有盏台灯,我晚归时,你就在台灯下,边看书,边等我。女孩给台灯做了一个绿色的罩子,像个军帽样,上面缝制着男孩的名字。台灯亮了,整个屋子亮了。女孩的心也亮了。

  灯光暗暗的墙角,是一台卡通电扇。那也是男孩留下的。那年夏天特别热,男孩要装空调,女孩不同意。女孩说,开着窗户,男孩到胡同口,她就能听到他的脚步声。女孩喜欢粉蓝色,男孩找遍了整个小城,才找到这样一台电扇,小巧玲珑,扇叶摇出的声音像一首浅吟低唱的歌。男孩说,像极了温柔乖巧的女孩。

  男孩去了。台灯依然每天都会点亮。这个四季分明的城市,那台芭比娃娃似的电扇却经常是女孩怀念男孩的道具。

  女孩买来粉蓝、粉红的布。用粉蓝的布给电扇架子缝制了一条可爱的连衣裙,女孩在上面绣着自己的名字。用粉红的布缝制了一个圆形的罩子,罩在电扇的头部。女孩又在上面绣了一张可爱的笑脸,还有笨笨的鼻头。看看,还是觉得缺少了什么。是胳膊,穿上连衣裙的电扇,缺少了一对胳膊!女孩又找出男孩的几件旧衣服做填充物,改制成了电扇的胳膊。看着穿着连衣裙的电扇,女孩笑了。

  没有月光的夜里。女孩把台灯调至最柔的光,穿着连衣裙的电扇乖巧地倚在边上。女孩安静地入眠,梦里,男孩在喊她的名字。

  有月亮的夜里。女孩睁开眼睛,朦胧中,戴着帽子的台灯就是男孩。那台穿着连衣裙的电扇,像个害羞的小公主。辗转反侧里,女孩的心慢慢柔软起来,女孩觉得,男孩一直没有走远。

  一年又一年。日子在怀念里悄然逝去。男孩的祭日又到了,女孩去看他。女孩絮絮叨叨地和男孩说了一天话,回家时,已近黄昏。多么狭长的胡同啊。男孩晚归时,女孩能听到男孩的脚步声由远而近,每次,幸福就这样一步步走近女孩。

  男孩出事那次,她听到的是很多凌乱的脚步声,千军万马一样向她奔来。

  这天也是这样。邻居家失火了。她的小屋未能逃过一劫。她疯了似地往警戒线里冲去。拉她的人摇着头说,除了一盏台灯和一台电扇,其它的东西被大火洗劫一空。一位消防战士冲进火海,救出了它们,消防战士被倒下来的横梁砸伤了腿。

  女孩拥着被熏得漆黑的台灯和电扇,哭了。台灯上的帽子已不见踪影,电扇上的连衣裙也残破不堪,并且,还丢掉了一只胳膊。

  围观的人说,如果不是女孩孩子气,给电扇穿什么衣服,消防战士就不会受伤!想想,为了不到百元的东西,多不值啊。

  女孩也恨自己。医院里,消防战士的身边围着很多记者。消防战士说,没什么感想,我以为是一对吓傻的小姐弟呢。待走近时,才发现是电扇和台灯,就顺手拿了出来……

  和消防战士对视的一瞬间,女孩的脸竟无端地红了一下。消防战士的眼神,像极了当年的男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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